“东来,别生师父的气。”
数九寒天中的裴东来终于走投无路,他解除全身衣衫,爬上chuáng去,牢牢地搂紧了师父。 他觉得自己是一条潜入暗夜的白色巨蟒,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处可以取暖的光源,他便就不顾一切地滑了过去,紧紧缠绕,再也不放。
裴东来天生白子,性子和样子都是雪一样的冰冷,尉迟真金却是火焰,从相见的一刻起便注定了会把雪融化。 裴东来知道自己喜欢师父,想要紧紧拥抱他,同他分享一辈子的快乐,永远相守。但他还知道这就是罪孽,几乎天理难容,抱着这样的想法,多看师父一眼都是亵渎。 他这样反反复复地折磨自己,几乎心力jiāo瘁,似乎人生也再难支撑。但到了这会儿却都无所谓了。
他已经死过一次。从赶到鬼市,把师父从寒冷入骨的水中救起,溅了一身他呛出的血水时起,裴东来就是个死人了。他行尸走肉般地眼见师父一点点憔悴,渐渐走向死亡,一切礼义规矩,滔天的罪孽都再没任何意义了。
他钻在被褥中,扯开尉迟中衣的带子,将他衣裤全数褪下,丢于一旁。他已经长得足够高大qiáng健,可以将师父收拢抱在怀里,像孩童时期所感受的那样,反过来用自己的臂膀保护师父。裴东来两臂紧紧拥起尉迟真金后背,手掌贴住他汗湿的皮肤。火一样的热自四肢百骸,每一个xué位的血脉跳动处缓缓流淌而来,进入他的体内。 只有这样才能救他们两个。只有这样,他们俩才有机会活。
尉迟真金的嘴唇烧到灰白gān裂,带着血纹,裴东来想要将那碍眼的血色擦去,手臂却又不忍放开。他闭起眼睛,小心地贴近。
舌尖轻轻扫过,细微的咸腥味融化在齿间。 就像是嗜血的野shòu,被一点小小的腥味勾起了全部神经。 裴东来脑中拉紧的弓弦瞬间崩裂,他单手托起尉迟后脑,深深亲吻下去。 未经人事的唇舌游走于火热齿间,湿润每一处口腔,原本已经gān枯撕裂的嘴唇重新变得柔软,令他更不想放。
已经破了的戒犯了的罪,到底应该要如何放开?
“师父,别生东来的气。” 裴东来低声趴在尉迟脸旁耳语,声音近乎哽咽。
他心肺都被尉迟身上的火烧到生疼,疼的近乎迷离,疼到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还隐隐听到师父在呼唤自己。
“东来。” 裴东来几乎用尽全力地抱着师父。
“东来。” 他浑身一震,从师父颈侧抬起头来。
他看到水蓝色的眼眸正透过一片朦胧雾气,默默凝望着自己。
第十三章
邝照得了消息,一大早就紧忙赶来,才看了躺在chuáng上的尉迟一眼,眼眶就红了。
“大人,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们哇!!”
高俊在一旁收拾银针,听了这话手一哆嗦,“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吉利啊……”
邝照用袖子抹抹眼角,“你说得对,我只是觉得案子接下来的部分大人不能参与了,再加上一时情急……是我失言,是我的错。”
尉迟真金刚被扎过银针,好不容易有了点jīng神,被他俩这样一吵,顿时又头疼起来。 “东来呢?”尉迟张口,声音细弱蚊声。
邝照和高俊马上安静下来。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东来在厨房守着炉子煎药。”邝照向外张望,“估计是太担心你,我见他脸色也不好,你如果想找他,我叫他进来。”
尉迟两颊忽然便红了。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又发热了?”高俊身为大夫赶紧过来关心,尉迟心中尴尬,使尽力气推他一下,“你去外边陪着东来。”
他浑身软软地使不出力气,平时随意拍出一掌都是雷霆万钧,现在用浑身力气,也只像小猫伸出爪子挠一下,还牵动了一阵咳嗽。
高俊见他反映qiáng烈,心里莫名,但也不好再追问,抓抓头便出去了。邝照守在尉迟身边,帮他抚胸口顺气,说的用心良苦,“大人,你可千万别再动怒了,那个胖大夫说了,你这个伤定要好好养着……” 他话匣子打开了就停不住,一定要从多年前大理寺的时候开始,细数尉迟的各种不照顾自己。
尉迟只觉胸口更闷,“不如你同我说说昨天的案情吧。”
邝照拒绝,“不,以后案子的事我都同东来商量,你首要的事情就是养伤,你知不知道,十年前咱们在永宁寺那次……”
裴东来进屋时邝照仍在喋喋不休中,他端着药碗先是在门口略顿了顿,而后才继续向前,“师父,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