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熙其实并不太想提自己的身世,他怕韩雅晨知道后会同情自己,但是韩雅晨主动关心他才问这种问题也不好不回答,想了想,他还是说了。
敏熙的童年乃至少年的记忆都关乎一个叫“冬花”的福利院。敏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进去那里的,但有记忆以来自己就是在那里生活的。冬花是日本人创办的私立福利机构,管理体制带着浓厚的军阀味道,老师们对孩子们都过分得严厉。
“我们每天都要严格遵守作息时间,早中晚八个小时上课,其他时间要去食堂或者园林区义务劳动,晚上九点准时睡觉。不能做老师们没允许过的事情,也不能随便和别人说话聊天,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没有空闲去做其他事情。老师们经常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挂在嘴边,让我们做极限运动锻炼我们吃苦。”
这些其实都还好,敏熙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就是每天的饿肚子。冬花的饭菜都是日式的,不是拉面就是生菜,连寿司都很少能吃到,量也都少得可怜,几乎那里的每个孩子都饱受饥饿。每天gān完活回来根本吃不饱饭还要上课,做体操,很多体弱的孩子常常在上课时晕倒。最不人道的就是有人生病了不送医院,就给他挂一瓶糖水,不过好在都不是大病所以没有出过人命。
冬花的孩子体格不好,性格也古怪,所以很少有人被带回去领养,大部分人长到十六岁就会被送到日本的养老机构当护理员或者志愿者,大多不得善终。
敏熙关于冬花的记忆称得上是美好的部分就是关于福利院保安刘老头的。冬花的孩子在过分严厉的管理体制之下性格都是循规蹈矩,唯唯诺诺的,但是敏熙是个例外。敏熙十岁的时候无意间结识了冬花的一位保安,就是那个敏熙称呼为刘爷爷的。刘老头六十多岁,性格慡快,很喜欢小孩子。认识刘老头之后,敏熙几乎天天都偷跑去找他,为的是两块糖或者是几块饼gān,再就是为了听一听从刘老头嘴里用不知何处的方言说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故事亦或者童话。这些小玩意儿虽微不足道,但就是这多于其他孩子的微弱福利,让敏熙保留下了属于一个孩子的天真烂漫,没有让他随波逐流,变成军阀教育体制下可怜的牺牲品。
“刘爷爷还教我认十二生肖,背天gān和地支,还有二十八星宿。我到现在都没忘记呢。刘爷爷对我很好,可是他却在我十二岁那年去世了,得心脏病走的。我一直都不相信,那么开心的刘爷爷怎么会得心脏病呢,后来我想,他一定是被他儿子气的,他跟我说过他儿子赌博,输光了就找他要钱。你说刘爷爷是不是不该死,应该是他儿子死才对。”韩雅晨摸了摸敏熙的手,赞同地点头:“对。”
刘老头去世之后,敏熙关于冬花的记忆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地方了。
“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一次冬花的老师正在体罚一个孩子被人告发了,说冬花nüè待儿童,不多久冬花的负责人和老师们就都被抓起来了。冬花里当时一百多个孩子大部分都被安排到其他福利院了,超过十八岁的都出去打工养活自己了。我当时年纪小不给走,但是我不愿意再进其他福利院就偷偷跑出来了。”
想起刚从冬花出来的时候,那也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十五岁的人去哪里找工作都不会被收下的,当时的敏熙忍饥挨饿,四处碰壁,几乎没有一点生存的希望。
“我在外流làng了一个多星期,身上什么都没有,基本上跟乞丐一个样,我饿得最厉害的时候跟人家要吃的被人哄出来骂我是叫花子。”说着说着敏熙悲从中来,不由地掉了泪。那段日子不堪回首,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遍体生寒。韩雅晨从敏熙腿上起身,换个姿势让敏熙靠进他的怀里给他无声的抚慰。
“都过去了,小熙。”韩雅晨亲了亲敏熙的头顶,轻声说道。
后来的后来,敏熙饿得没办法自然动上了歪脑筋,只不过运气不太好,第一次作案就被逮了个正着,他偷东西的对象就是艾丽。
艾丽那时的一个店员辞职回家结婚了,她正好在张贴招工告示,没注意到书店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住她门口那一大摞堆放的纸箱了。
“我被小艾姐逮到的时候还在后悔当时自己怎么没有直接去偷吃的,好歹能填饱肚子,去偷纸箱也太不划算了。但是小艾姐没有打我,让我进书店里休息还给我面包吃。我看到小艾姐要招店员就求她让我留下,但是小艾姐看我没成年不答应,我一直求她一直求,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后来她看我实在无处可去就心软收留了我,让我在书店打工。”
艾丽在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