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击牚声落下,如意堂又拉了一道帷幕。
这第二层帷幕后张着一张檀木雕花大椅,椅子上坐着一个面色看起来不足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但是须发却皆已花白。
季如意和那个老仆已分别站在那中年男子两侧。
中年男子望着明德皇帝感叹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相信你也将来也不会让天下人失望的。”
明德皇帝望着那中年男人却大声咒骂道:“为什么你还活着?!”
中年男子叹息一声道:“十一年前廉王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如意山庄的老庄主。”
明德皇帝怒吼不可遏的喝道:“你以为你换个身份,你做下的那些丑事,便与你不相gān了,为你而死的那些人就可以在地下安息了吗?!”
中年男子抚须叹道:“我之所以活着,便是为了让那些已死的人,让他们用死换来的一切,不在你辈手里付诸东流。至于我以前所做的那些事,你也要清楚那些只是为了达到一个目的所采用的小手段而已,自古手段只有高明和低劣之分,并无好坏之分。”
明德皇帝端起桌上的一杯女儿红泼向中年男人,他笑道:“既然你对你所作下的一切问心无愧疚,那你为什么不敢正大光明的站出来,站在天下人面前,让他们去评判一下你的所做所为。”
中年男人并没有躲开这杯酒,胭脂色的酒流向他花白的胡须。
他并没有发怒,他只是长声道:“我以往所欠你的,我希望再加上这一杯酒,便已经还清了。”
明德皇帝狂笑一声道:“你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清,从我来到这个世上起,你就欠我的,因为你根本没有爱过我娘,也没有爱过我,可是你为了你所觊觎的一切,却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中年男人一掌拍在檀木镂花大椅上,怒声道:“世上有哪个父亲能像我一样把江山送给自己的儿子,你难道还不知足吗?你到底还在埋怨什么?!”
明德皇帝瞥了中年男人一眼叹息道:“父亲,你也能算做我的父亲,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狠毒的不能再狠毒的人,父亲难道该是这个样子的吗?还是我的运气太差,才遇上了你这样的父亲?”
中年男人的脸色变的灰白,双眉间蹙成川字形,但他还是努力压抑下自己的怒气,继续听了下去。
“至于我的江山,它也不是你给的,它是我母亲用自己的生命为我换来的。你这一生只会偷,只会抢,但你用那些手段得来的东西,它们永远都不真正属于你,因为你不敢站在天下人面前,告诉他们你是怎么得来这些东西的,所以你即使活着,也像过街老鼠一样,你便只好在这里打个如意山庄这个老鼠dòng,把自己藏起来。”
“够了,收起你从天佑太子那里学来的那套假清高来,你要记住,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你将来必定会赞同我所做的一切,成为一个像我一样的人。”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喝止住了明德皇帝。
明德皇帝怒吼道:“我死也不会成为你那样的人,我告诉你,我看不起你!”
中年男子微笑道:“那你便去死好了,你以为我只有你一个选择吗?我不过是想以后你不要埋怨我没有给过你机会,但是,你刚才的话,很让我失望,我想,我大概要改一下主意了。”
明德皇帝喃喃道:“不错,你还有个儿子,他的母亲比我的母亲出身高贵,你本就应该选择他的,但是你怕天下人看出你的狐狸尾巴来,所以你才被迫选择了我。”
中年男子点头道:“你说的本不错,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时局,即使我把一个叫花子推上龙椅,天下人大概也不会反对他做皇帝。既然叫花子都行,我的儿子为什么不行!”
☆、狐父犬子(二)
昏暗的灯光,墙壁上的风车被照的光影斑驳。
这个牢狱一样的地方居然也是有风车的,明德皇帝不禁苦笑了一声。
灯盏里的灯油快要烧尽了,在灯油烧尽之前,明德皇帝需要做出一个决定,是选择决定顺从他的父亲,还是在这里做一个囚徒。
“你一定要出去,只有出去了,一切才有希望!”一个细小柔弱的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明德皇帝抬头看向屋顶,便看见雨浓正倒挂在房梁上。
“你怎么在这里?”明德皇帝惊讶的问道。
雨浓在屋顶冲明德皇帝挤挤眼睛,示意他不要高声。
雨浓说道:“对不起,我上次欺骗你。可是,那天,我义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