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维和谢宛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往范久久所指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几步,谢安安突然又像鬼魅一样出现了,罗维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又来了?”
谢安安哼了一声,垂在脑袋两边的帽穗晃啊晃,俏丽的小脸上满是忿忿:“怎么?我讨厌你们,回来整你们还不行?好不容易甩开了范久久那个笨蛋,哼,他要是知道我这么做,肯定又是一顿唠叨。”
罗维闻言不由眼皮一跳。好家伙,白无常要整两个没权没势的普通鬼魂,那还不是容易得很?他赶紧说:“大小姐,有话好说,我们怎么得罪你了?”
谢安安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我说……我怎么知道?”罗维抓抓头发。
谢安安跳脚:“就没见过你们这么没礼貌的凡人!见到本大人居然不行礼,我不管,就是要把你们发配到十八层地狱去做苦力!”
罗维还想说什么,突见谢安安一挥手,自己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罗维原以为会浑身酸痛,不料却什么感觉也没有。他困惑地眨了许久的眼睛,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一切肉体上的感觉都已经消失了。
想起这件事,还是让他有些怅然。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向四周张望。
谢宛不在。四周空无一人,这是一间四面无窗的小黑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看来是谢安安把自己关在这里的。
说什么也没有倒也有些夸张,因为他随即发现,屋子里还是有一样东西的。这是一个被随意地放在地上的小木盆,如果不是出现在鬼界的话,罗维必定会以为这是洗脸的脸盆什么的。但鬼魂们明显是用不上那个的,那这个小木盆是什么?
他走了过去,蹲下看小木盆。这木盆显然有些年头了,看起来异常地老旧,盆边上用红色颜料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数字“三四五六”。
三四五六?什么意思?罗维心里想道,报数么?
小木盆里面盛满了一种奇怪的物质,银色,像水银一样缓缓流动。
罗维忍不住伸手进盆里,想搅动这银色的液体,但这液体像是有生命一样避开了他的手指,在他的手指所在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凹陷。罗维又移动手指,凹陷也灵敏地跟着移动,好像打定主意不让他碰触到。
他只好把手缩了回来,正在此时,从银色液体里倏地钻出一个人影。
罗维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点。但他随即发现,这个人影没有完全从盆里钻出来,而是只把上半身露出了盆外,站在那里。人影很苍白,不像是实体。
这是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男子。罗维想试着与他交谈,却见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开口说道:“星元三四五六年一月,我死了。”
说着,这个人影突地又消失了。
罗维莫名其妙。他俯身看了看小木盆里的银色液体,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他想看得更清楚些,于是把身子俯得更低,凑近了那银色液体的表面去看。倏然间,一阵天旋地转,罗维只觉头重脚轻,双脚从地面上猛然被拔了起来,整个人以一种奇怪而不可思议的姿势,倒栽进小小的木盆里!
他连忙闭起双眼,但预想中的摔个大跟头并没有出现,整个人脑袋朝下一直不停地坠落。罗维疑惑地睁眼,他明明是掉进了小木盆里,怎么会这样?
四周一片空茫,银色的雾气充斥着整个空间,最后他终于重重地落在地上。
罗维立刻一个骨碌爬了起来。经历过这么多怪事之后,并且他现在还是一个鬼魂,所以他早就没有多余的力气惊讶了。小木盆里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空间,虽然很荒谬,但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推论吧?
他缓缓地转动眼神,向四周打量。萦绕周身的银色雾气渐渐消散了,正午明晃晃的阳光照在他头顶上。
阳光!他这一惊吃得不小,他立刻连滚带爬地逃进旁边屋檐下的黑暗里。低头看自己,却好像并没有受到阳光的影响。
鬼魂不能见阳光,不是吗?罗维犹犹豫豫地走出阴影,再次来到阳光下,除了被照得有些眼晕之外,没有其他的异常反应。
他松了口气,开始正式地打量四周的环境。
刚才他躲进的屋檐,属于一个正在营业中的包子铺。包子铺老板熟练地收钱,数钱,拿包子,似乎对罗维的存在熟视无睹。
罗维又把目光放得更远,这是一条熙熙攘攘的商业街,往来的行人并不少。一条清澈的河横亘在大街中间,上面架起了石桥,石桥上摆着各式各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