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摄政王和皇帝都在清凉殿里。
庆昭帝躺着,流云般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被月色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
“左相毒辣,摄政王严苛,我们这一朝在民众眼中的形象,算是被定型了。”庆昭帝若有所思地说。
“没有什么坏处。”罗维坐在桌边喝着茶,“你十九岁就登基,又是女帝,难免有人会不服,或担心你妇人之仁难以治天下。所以必要让他们知道,这一朝的风格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温和。”
“不过,我还以为你真会杀他。”庆昭帝说。
罗维说:“我哪有那么残忍。”
“那你说什么我不沾血你沾之类的话,吓唬我。”庆昭帝说。
“我不只是指这一件事。”罗维说,“不过,这次打了个半死,也够他受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把他送得远远的,至少几年之内应该不至于生事。”
庆昭帝点了点头:“不要告诉左相。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说不定会追上去杀死拓儿。”
罗维嘴角一弯:“左相此人才真正是担得起残忍二字,幸亏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庆昭帝低低地嗯了一声。
“其实我本来想消去他的记忆……”罗维说着皱起眉头,“但想想还是算了。”
“你怎么会消除记忆这种邪法?”
“秘密。”
庆昭帝轻哼一声,转了过去,用后脑勺对着罗维。
罗维看了看窗外,这种有月无风的夜晚适合怀念一个人,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也想起了在某个月夜,自己把她绑在树上之后那一阵蚀骨缠绵。
全身上下的血液开始汩汩快速流动,逐渐有要汇集到某一个地方的趋势,罗维连忙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庆昭帝很好笑地说:“你念什么佛?”
罗维很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女孩在床上又翻了一个身,明黄的锦被半盖在身上。她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罗维说:“对了,有一件事好像忘了告诉你。”
“什么?”罗维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
“按照祖制,摄政王是要有……侍妾的。”庆昭帝用手指绕着头发说。
罗维顿时绷不住了,本想伪装一下什么摄政王的气度,此时也全扔到九霄云外,差点腿一软就跪下去了:“皇帝陛下,求放过!”
庆昭帝笑了出来:“你这个人真古怪,如果是父皇,恐怕他还会很欣然的接受。”
“这世上不是只有他那一种人。”罗维嘀咕一句,虽说是先帝的儿子,但罗维觉得自己并不像他。
提起先帝来,两人都不可避免地沉默了。这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古怪,有些人前阵子还好端端的,突然就不在了,从“陛下”变成了“先帝”,这种变化总是让人无所适从。
庆昭帝把整个身子缩进明黄色锦被里,打了个哈欠。
“侍妾的事,虽然你不愿意,但还是要走个场子,堵住那些老顽固的嘴。”她在睡觉之前说,“最后你不选也行。”
没过几日,罗维把牢里的镇国大将军钟飞、右相姬炎以及一些跟随叛乱的官员提了出来。
这次他没有那么多精神再去审讯了,审讯只是给临江王的特权,因为他不仅是皇族,还是罗维和庆昭帝的亲弟弟。至于这些随而叛乱的臣下,罗维没有费太多心思,就是一句话,杀。
法场设在坊市之中,罗维和左相穆延章亲自监刑。为此,罗维不得已又穿上了厚重的正式服装,以“彰显皇家的威仪”。
法场四周已经围满了民众,一个个半捂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和平年代,民众反而总是需要一些这样的刺激。
罗维看了看沙漏,从桌上抓起行刑牌扔了下去。刽子手举起大刀,手起刀落,许多头颅齐齐滚落在地上,有的还如同皮球一般乱跳,圆睁着眼睛。罗维深吸一口气,偏过了脸,不再看法场正中。
他没有忘了自己对庆昭帝承诺说“你不愿沾的血,我来沾”,而这还只是个开端而已。要维持一个王朝的运转,总是有人要流血,也总是有人要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
右相姬炎的头颅滴溜溜转着掉到罗维脚下不远的地方,有人过来收走了,罗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颗头颅被放进麻袋里。他不由想起右相的独生子姬子修,恐怕现在他还在姬府中被看管着,等着自己给他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罗维自然不会给他论功行赏,卖父求荣的人他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