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维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他最擅长的事,就是抢先掌握事情的主动权。头绪确实很多,确实很乱,但他现在就是想强行把它们理顺,如果理不顺,就干脆砍掉。
这一场历时数年的夺储大战,该是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一切发生得非常突然而又顺理成章。
在开始行动之前,罗维先是去见了清平公主,他需要清平公主的一句话。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独坐在殿中批着奏折,见罗维进来,她放下了朱笔,揉着太阳穴看他。
仿佛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清平公主没有问他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她只是微微一笑。
罗维心中略略安定。他很不客气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说道:“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嗯?”清平公主微蹙起眉头,看着他难得十分严肃的神色。
罗维没有保留,像竹筒爆豆一样一口气把卫蘅留信的事情说了出来,并把他对卫蘅此人的了解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清平公主。
“就这样,她应该是我的母亲,不过我没有十二岁之前的记忆。”罗维用手撑着额头说,“至于她那句话的意思……我实在是不敢确定,所以想问你会不会知道一些相关的事情。”
清平公主久久没有说话,久到罗维以为她睡着了,或是觉得自己在耍她,生气了。但他抬头看她时,发现她一汪寒潭似的深眸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父皇和她……生下了你?”清平公主慢慢地说。
罗维说:“我想不到其他的解释,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陛下为什么要让我们订婚?”
“有可能他并不知道。”清平公主轻轻地说,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罗维,落在远方的某一点。
她的反应平静得有些过分,但罗维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她的右手上,这只手拿着一支狼毫,此时笔尖已经被她不自觉地按在了奏折上,洇出一大片墨迹,但她本人却丝毫没察觉。
罗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才好,于是沉默了。
清平公主突然把狼毫扔在了笔架上,深吸一口气,看向罗维:“你真的没在诓我?”
“我哪有心思诓你。”罗维靠在椅背上说。
“卫蘅此人,我倒是知道一点。”清平公主突然说道。
罗维不禁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什么……你知道多少?”
“不是很多。”清平公主说,“星盟,你应该和他们打过交道吧。”
“嗯。”罗维点了点头,庆国的第一大宗派,有人传说星盟背后背后有皇族的支持,没有人敢惹他们。罗维在定南书院上学时,星盟每年都会派人去书院招收毕业生。
“星盟的前任盟主,就是个名叫卫蘅的女子,但一般都称呼她为卫夫人。”清平公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是我母亲从前和我说过的,如果不是你今天提起,恐怕我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星盟的前任盟主。”罗维无意识地把这七个字在口中重复了一遍,随即惊诧地看向清平公主,“难道星盟的后台真的是皇族?”
“我以为你知道呢。”清平公主难得地露出懵懂的眼神。
星盟的前任盟主。罗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也许这会是一条很好的线索。
清平公主望着他:“父皇和卫夫人关系非常好,但我母亲说,那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父皇很尊敬卫夫人,甚至可以说,有些惧怕她。”
“她那种人,谁都会怕的。”罗维忍不住嘀咕一句。
“当年的卫夫人,在庆国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清平公主没有理他,又说道:“据说她是在二十多年前消失的,但不知为什么,在她消失之后,无论是父皇还是星盟,都严令禁止所有人提起她的存在。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慢慢地就没有人知道她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罗维说,“你听说过北斗七人吗?”
“知道一点。”清平公主说。
“现在想来,她和北斗七人很相似。”罗维双眼望了望窗外,压低了声音说道,“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陛下当年是不够资格做皇帝的,他最后能登基,和卫……和我娘绝对脱不了干系,她应该在其中做了不少事吧。”
“父皇不会杀她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清平公主双眼微微发亮,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实是她眼中开始有湿气凝聚。
“我也但愿他不是那样的人。”罗维轻声说。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