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起来,门主要见你们。”一大早便有一群穿着初级弟子衣裳的听香水榭弟子进来吆喝着说。
罗维揉了揉困顿的双眼,和夏魂对视一眼,心中浮出疑虑。但见来人并没有要解开他们身上绑缚的意思,而是直接把他们扔在了担架上,像抬病人一般地抬出了地牢,向着听香水榭内榭走去。
大殿中早已黑压压地站满了听香水榭的弟子,门主镜冰荷却在半个小时后才出现,手中还拿着一把琥珀梳子慢悠悠地梳理着自己如海藻般的一头黑发,慵懒自在的表情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说她曾在没人的时候对着罗维一顿歇斯底里的咆哮,恐怕没人会相信。
罗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心中猜测着她的想法。恐怕她不会想让自己门下的弟子知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吧……不知这可否成为谈判的筹码呢?
随后,他感应到两道专注而温柔的目光,便转过头去,看见了站在殿中的小艾。
她漂亮的双眼中含着丝丝的担忧,以及许久未见之后的浓郁思念和欣喜,看得罗维不由得心中一动。她并未像罗维和夏魂一样被捆住,但却被四名实力强劲的殿堂级弟子团团围着,毫无方法脱身,只能一直看着他,目光专注绵密,如同丝线一般要将他层层包裹起来。
罗维心中倏地涌出一股暖流,心中满溢的全是热切和酸楚,但却苦于不能表达,只能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笑了笑,以表明自己一切都好。
小艾见到他笑,眼神一动,竟然有水光闪了起来,连忙低下头,但却又用余光悄悄地瞟着他。
罗维见了她之后心神大定,便觉得对一切都无所畏惧起来。他看向镜冰荷:“不知门主此次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镜冰荷嗤笑一声,下了高高的台阶,走到罗维面前,指着小艾,用几乎耳语一般的声音说:“她不是你妹子,我早就看出来了。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情种子,就凭这一点,还真不像是卫蘅生的。”
罗维耸耸肩说:“在下早就解释过了,只不过门主不信而已。”
镜冰荷低声冷笑:“不像归不像,你就是她生的,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你想不想活命?”
罗维诧异地说:“我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那取决于你合不合作。”镜冰荷说道。
罗维刚想问是怎么个合作法,镜冰荷已经一甩袖子走回高高的台阶之上。
她略略颌首示意,立刻有人从一边侧室中押出一个人来,罗维定睛一看,竟然是被五花大绑的阿瑶,双眼发红,满脸泪水地看着他。
罗维见状神色一变,用疑虑的目光看着镜冰荷。
镜冰荷轻笑,声音倏然提高了几分,好让大殿中所有人都能听到:“你身为一介浊世男子,不能约束自己,与我听香水榭弟子私通,竟然还追进听香水榭驻地,你可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听香水榭的大忌?”
罗维一怔,没想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阿瑶闻言脸色更白了,深深地埋下头去。小艾微一蹙眉,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眼中的情绪。
大殿中黑压压的众弟子,闻言一阵骚动,开始对两人指指点点起来。罗维是个男人尚且好说,阿瑶却是承受不住,深深地低下了头,耳边听着那些小声的议论,窘迫得抬不起头。
“你可知道?”镜冰荷明显没有什么耐心,声音虽然听起来很平静,但其中已经含了锋利的刀刃,如果罗维再保持沉默,恐怕后果将很难预料。
罗维眼神微微一转,便明白镜冰荷此时说出这件事,只是要在众人面前找个为难自己的合理缘由而已,看来她确实是不想让弟子们知道自己和卫蘅、庆国皇帝之间那点陈年旧事的。
他弯起嘴角一笑,说道:“此事皆因在下而起,门主要处置就处置在下便可,还请放过在下的妹子和朋友。”
他仍称呼小艾为妹子,便是想验证自己猜测的正确性。如果镜冰荷果然是这般想法,应该就不会拆穿小艾和他真正的关系。
果然,镜冰荷微一皱眉,对他酷似卫蘅的笑容露出厌恶之色,但只说道:“你一介阶下囚,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罗维干咳一声,环顾四周:“在下有没有资格谈条件,门主心知肚明。”
镜冰荷神情一变,看着罗维诡秘的笑容,好像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时说出点什么事似的。尤其这笑容还如此地像卫蘅,让她暗地里咬牙切齿,恨不得能把他碎尸万段。
她强压着怒气说:“我不处死你,已经是你上辈子积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