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子的陛下……说到底,还不是想去商议立储之事!”
右相说得又急又快,钟将军从他眼中看到了一抹掩饰不住的慌张。
左、右丞相听起来官职相当,实际上,左为尊,右为辅。左相是主相,右相是副相。
姬右相汲汲营营几十年,总算爬上了右相之位,唯一的不满之处,就是左相位始终被占着,不能往前更进一步。但毕竟左相已经缺席朝堂多年,提及的人也越来越少,在百官之中,右相就是最大,已经几乎成为了所有人共同的认知。
如今左相回朝,对右相的权力究竟会产生多大的影响,钟将军几乎可以想象一二。
“今日众人只是暂时被那老狐狸镇住,过不了几日,他们就会明白究竟是谁把持着一切。”钟将军说道,不想让自己目前最得力的盟友因此事产生动摇。
右相颌首,喃喃道:“但愿如此。”
而在距离此地不远的钟府之中,钟玉怒气冲冲地回到花厅,将朝帽扔在椅子上,坐下生着闷气。
钟灵坐在花厅之中喝茶看书,阳光细碎地照在她鬓角柔软的碎发上。
自从罗维来看过她之后,她的气色就一天天地重新好了起来,整个人恢复了昔日的光彩,像珠花般熠熠生辉。只是比之前沉静了许多,以往总是嚷嚷着府中闷无聊没意思,现在居然也能安静地一坐就是一天。
“怎么了?”钟灵合上书页问道。
钟玉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重重地放下,险些把小几震塌。
“南边来的花梨木呢。”钟灵瞪了他一眼,将茶碗推到一边,纤细的玉指轻轻抚了抚光滑的桌面。
钟玉看着那手指轻柔的动作,心中没来由地一跳。
“坏了赔你就是了,要多少有多少。”钟玉粗声粗气地说,靠在椅背上。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钟灵抬起眼睛。
钟玉说:“穆左相那老狐狸回朝了,张口就支持立清平公主为储君,此番恐怕事情又有变故。”
“左相,父亲不是常说他恐怕是死了吗?”钟灵问道。
“我也不知他怎么居然没死。”钟玉压着怒气说道,“还撺掇了好些人,一齐嚷嚷着要立清平公主,我看正中陛下下怀,如今他们可能正在御书房中商议这事呢。”
说着,忽然注意到眼前钟灵低下头,又开始翻起了书,甚至从一边点心盘子里拈出了一块带骨鲍螺,吃得不亦乐乎,仿佛丝毫不在意他说的事情。
“到手的皇后之位都要丢了,你还有心思吃?”钟玉没好气道。
“我原就没兴趣,也不像姑姑那样,有本事做得皇后。”钟灵咬了一口点心,又看得钟玉心里一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做皇后还要本事?”钟玉道,“穿上漂亮衣服,接受众人朝拜就是了。”
钟灵说:“这事,你们男人永远不懂,我只说,姑姑有本事在陛下登基之初,带着所有宫人缝军衣,减去自己的衣食,又有本事对皇宫里的莺莺燕燕视若无睹,单就这两样,世间已经没有几个女子能够做到。”
钟玉哼了一声,说:“女人的事,我也懒得懂。”
钟灵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看书,微醺的暖风将她的眼角眉梢吹得很恬静。
钟玉眼神渐渐游离起来,心中不由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
“对了,听说父亲要给你议婚。”钟灵又拈起一颗带骨鲍螺。
“什么?”钟玉大吃一惊。
“你都十九了,大哥又死活不肯娶亲,父亲只能指望你了。”钟灵狡黠地笑,这一瞬间,仿佛又是当年无忧无虑的她。
“喂,知道吗?今天来了一个挑战者,被打得好惨!”
“是呀,九小姐可真厉害!”
“嘘,九小姐不是最讨厌别人叫她九小姐吗?”
“对对,是骑都尉大人!”
“你见到那个人没有,听说还是个北庆人。”
“呸,庆狗。”
“咱们这些下人哪里见得到?”
“我也是听负责扔他出去的赵四说的,听说被打得差点散了星力,还是骑都尉大人心存善念,才饶他一命的。”
“啧,打死多好,反正是个庆狗。”
“也不知如今上哪里去了?如果被外头的人知道是北庆人……嘿嘿,还是逃不了一死。”
一群林家仆役,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天渐渐黑了。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