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这日,新晋的颜探花策马在京城奔跑,寻找合适的牡丹花,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不到一天,全京城都知道了今年出了个俊美无双的探花郎,不可谓不出风头。这一天,京城的豪门贵胄、中产小康人家,只要是家里有后花园的,全都大开园门,恭候探花郎的大驾,那些足不出绣楼的深闺小姐,全都下了楼,在自家花园溜达,以期能够得见探花郎的真容。颜宁早就盘算好了,花落谁家都有话题,最好是找一家没有待嫁闺女人家的花园,或者直接去皇家园林就更好了。没想到守皇家园林的御林军果真给面子,大开园门让颜宁大摇大摆地进去采牡丹。这让本来期待更多话题的京城百姓颇为遗憾,后花园才子遇佳人是多好的话本题材啊。
琼林宴结束,就是新科进士授职了。颜宁不出意外,授正七品翰林院编修。吴严是三甲同进士出身,被授以益州南县知县,任职之前允许回家省亲,然后直接去任上。颜宁授了翰林院编修,因本朝翰林院地位颇高,故待遇也极好,甫一上任,就给分了一个小小的二进院落。吴严是外官,没有这个待遇,就跟着住到颜宁家了。
真羡慕你还能回家一趟。”颜宁收拾手边的东西,都是给家里人捎带的礼物。
吴严白他:得了吧,谁不知道京官是最好的。再说你每年不也是有省亲假的。”
省亲我看就算了吧,一来一回两个月的时间,谁给我放那么久的假?”颜宁叹口气,接着压低了声音,伴君如伴虎,这京城未必就是好地方。我也没什么远大志向,要做什么千古名臣,若不是为了……”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吴严追问:为了什么?”
若不是为了实现杨沐的理想,我才没那么大的志向去做官呢。这话他当然不会和吴严说。没什么,这官场上全都是须溜拍马的人,京城尤甚,要想升官,就得学会须溜拍马。稍不留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严也叹气:是啊,要不是为了逃婚,我才不来考这劳什子会试呢。我家家大业大,做一个闲散乡绅,岂不是逍遥快活?不过我比你好点,在蜀州那个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不出大娄子,安安稳稳能做上好几年,然后等回京述职的时候,想法子调回我们吴州去,要能回平县那是最好了。我一辈子啊,就准备在那呆了,还是老家好啊。你啊,自求多福吧。”说罢拍拍颜宁的肩。
颜宁垮着一张脸:我也呆着吧,要是有机会做外官,我也出去。实在不行,我辞官归田去。”
吴严想起自己那年秋天帮杨沐家收稻的经历来,嘻嘻笑道: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会种田么?”
颜宁还真没种过田,他一梗脖子:不会,我不会学啊?再说,有田野未必就要自己种吧,你家的田难道都自己种的?再说了,杨沐说了,有他一口吃的,就饿不着我。”
吴严摸摸鼻子:那倒也是。不过杨沐真跟你这么说过?”
颜宁不回答他,给了他一个钱袋:这是我刚领到的安置费用,你帮我带给杨沐,说是我资助他做生意用的。”
吴严接过钱袋,掂了掂,总有十几两吧:你的安置费才多少?怎么有这么多?杨沐要做生意,我怎么不知道,他不是给我家做账房吗?”
颜宁说:这是我刚领的安置费加上我从家带的未用完的银子。你是杨沐的朋友,难道要拘着他在你家gān一辈子账房?他娘的病,光靠那点钱怎么治得起?他迟早是要自己出来做生意的,你回去也跟你爹通个气,省得你家老头认为杨沐不识好歹。”
吴严沉默了,要不是杨母的病,杨沐只怕这时候跟他一样在京城考进士做官了。他才华横溢,不是普通人,定然不可能给自家做一辈子账房,迟早是留不住的,不如趁早放他去做自己的事。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回去就跟我爹说。”
颜宁说:你放心,杨沐人厚道,定然不会拆你家的台的,他肯定会避开你家的生意。”
吴严说:这个我信,不过就算是不避开,也没多大关系,我家又不专经营一间铺子。你放心吧,我回去好好跟老头子说说。”
就算如此,杨沐也断不可能做对不起老东家的事来。”
吴严又想起一件事:你把钱都拿给杨沐了,自己够花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