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年前,沈夜继任大祭司,将谢衣收入门下。”
“一百五十二年前,谢衣对其师沈夜心生仰慕。”
“你——”沈夜转过身,极度惊讶地看着他。
“一百五十年前,谢衣就任破军祭司,领生灭厅主事。
“一百四十六年前,谢衣向沈夜表明思慕之意,沈夜回应。同年,心魔来袭,谢衣叛逃。”
“初七,不,谢衣——你,你都记起来了……” 沈夜看着他,他却没有回答。
“一百二十四年前,谢衣前往捐毒,途中遭遇沈夜截杀……后被带回流月城,毁去记忆,制作为流月城第七号活傀儡初七。同年,初七醒来,对其主沈夜,一见倾心。”初七径直说着。
“你说什么?!”沈夜脸色大变。
初七继续语气平淡地说下去,像是讲着跟自己全然无关的chūn秋史志。唯有他越发苍白的表情,流露着他心中的激烈情绪。
他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把那百年中的点点滴滴,把自己的全部情意,完全赤luǒ地平摊出来,像是一直被束之高阁的卷册,在终于要被丢弃之际,用力撕下一页页的书卷,一面念诵,一面焚毁。
“十二年前,初七在神女墓被转世的沈夜唤醒,随后与之作伴,护其平安。”
“八年前,初七与沈夜定下此生姻缘。”
“七年半前,初七知晓体内矩木偃甲无力支撑,继而离开沈夜……”
初七从前世讲到今生,从青涩的缘起,讲到彻底的沉沦。
他对沈夜说过不止一次,若非如此相见,我想说的,何止千言万语。
他却一时等不来天时,等不来地利,等不来一诉心声的时机。
但他怕再无机会了。
他尚不知晓,究竟是何契机让沈夜得以恢复前世的性格和记忆,他只知道,沈夜拒绝认可与他这一世形成的恋人关系。
被爱是爱的最大奢望,却不是爱的目的。就算代价是一切回到原点,就算之前的温柔都只能当做huáng粱一梦,他也都心甘情愿。
他的最大希冀,只是沈夜完好地,完整地,在他身边。
“够了……”沈夜把人拉了起来,“谢衣,够了……你既然记起了前尘往事,你为何仍然以初七自居?”
“谢衣一生俯仰无愧,却终负一人……而初七则为他而生,生死悲欢皆只系于那一人。隔世责任已了,夙愿已偿,还能相逢,所希所冀,不过倾尽此心此身,护他无灾无恙,与他白首不离……所以我是初七,不是谢衣……”
“你!……”沈夜发怔地看着他,那种种的表白与坦露他从未听闻,甚至从未奢望听闻。
“你要消除记忆,然后给我完整的所爱之人?”初七的声音几乎哽咽,“时至今日,你仍不明白吗……”
下一刻,沈夜已将人紧紧地拥入怀里。那是久违的毫无芥蒂而终至通透的拥抱,似乎击碎了一百多年的光yīn沉疴,将他们数万个日夜各自藏思的身影溶解重叠。
“你既然想起过去种种,可对我有怨憎?”
初七摇着头:“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你的喜怒就是我的喜怒……无论发生什么,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若不是初七此时实实在在地在他怀里,沈夜几乎难以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这些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