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终于落针

“我......我......”陈瑾萱颤抖着手接过针包，捻起一根银针，却始终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指头上。

莫离见状，沉默一瞬，拿出一颗药丸塞进文官嘴里后，这才再次朝陈瑾萱开口，“阿萱，落针！”

陈瑾萱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神情严肃的莫离，明白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她微微定了定神，开始集中注意力在手指头上，然后找准穴位后，她紧张的额头全是冷汗，但她不敢分神，手里的银针缓缓刺入文官的穴位中，深浅在她手指头间犹疑片刻，便定了下来。

有了开始，接下来其他穴位的落针就显得顺畅许多，片刻过后，陈瑾萱缓缓拔除银针后，内衫已经被冷汗浸透，她整个人一瞬变得疲惫不堪，看着呼吸开始平稳的文官，有一瞬间的晃神。

莫离伸手轻轻握住陈瑾萱冰冷却满是汗的手，轻声道，“阿萱，你看，你可以做到。”

“嗯，我终于做到了。”陈瑾萱缓缓回过神来，喜悦一瞬间袭来，她不由自主的伸出自己的手看了起来。

莫离神色轻柔的看了陈瑾萱好一会儿，才再次给那文官诊脉，待手指头传来虚弱却稳定的脉象时，莫离也松了一口气，牵着陈瑾萱下了马车。

随从们忙纷纷迎上前询问文官的具体情况，“大夫，官人如何了？”

莫离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动静的游医马车后，淡淡开口道，“入城后寻个医馆复诊开药方，里头的病患情况暂时落于稳定，若是不能在一个时辰内服用汤药，也是有可能会再次陷入危险中的。”

随从们一听，哪里还顾得上那般多，匆匆道谢后，连忙驾着马车队伍，越过游医马车后，风驰电掣的往城内而去。

接连两次都是莫离出手相助，里头的游医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多谢。”

莫离听着这苍老的声音，也没有多说什么，牵着陈瑾萱回了马车上。

“我来驾车。”莫离把驾车的随从赶下去，关好车门后，复而又低声嘱咐里头的陈瑾萱，“换身衣裳，莫要着了凉，现下初秋，最是容易干燥上火，或是着凉风热。”

里头的陈瑾萱惊叹莫离的细心，忙道，“好。”

莫离这才驾着车，往前而去。

围观的路人们纷纷记住了莫离的马车队伍，心想着这样一个好说话的医者，虽是年轻，倒也是古道热肠。

待陈瑾萱换好衣裳后，莫离才进了马车，让随从继续驾车。

许是刚才在文官马车上废了太多心神，加上紧张的心绪，陈瑾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莫离心疼的把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可怪我方才的严厉？”

“怎么会呢，若不是你，我或许，还是无法落针。”陈瑾萱的脑袋枕在莫离的胸膛前，听着他的心跳，愈发放松起来。

“我从来没想过，我*落针，会是面对这般危急的病患，我*感受到，原来成为一个大夫之前，要学会的，不是仁心，也不是医术，而是恐惧。”

陈瑾萱依赖的轻轻蹭了蹭，想起自己当时紧张的呼吸都无法保持稳定，浑身不断冒冷汗的感觉，不由得又叹道，“这次入京，我觉得我学会了许多，从前觉得医者就是救死扶伤，如今我才发现，医者也是人，却比人要更为难，因为他们的身份，束缚了他们的爱与恨。”

“你能想到这么多，不容易。”莫离毕竟比陈瑾萱大上好几岁，看待问题跟阅历经验本就不一样，但他依然很欣慰陈瑾萱能在短短的一个赴京过程里，看到这么多。

对于医者来说，被理解是很困难的事情，总会有人跳出来，用道德去束缚你，用身份去框架你。

作为医者，永远不能把自己的爱与恨放在第一位。

“许多医者累积到了一定的时候，难免会有漂浮时刻，恐惧对于他们而言，反而逐渐变少，往往就是这样的时刻，最容易出现差错。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是不允许有差错的，寻常人的差错，可以改过再来，可医者的差错，便是性命。性命是不可以重来的，恐惧不只是成为一个合格的医者需要拥有的戒律，也是所有医者一生都要悬在脑门上的戒律。”

莫离的声音放的很轻，怀里的陈瑾萱听着莫离的声音，愈发觉得成为一个医者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联想到温心雅，陈瑾萱不由得愈发佩服起来。

渐渐地，她在莫离的怀中悄然睡着。莫离担心她醒来脖子不舒服，便把她抱到榻上，盖好薄薄的被子，便凝视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