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邹得林果然第二日加满油,骑上摩托车,到县城去了。去了几天后回来过一趟,叹说是工钱少得可怜,人却累得慌,一想媳妇、孩子,就闹心。孙楚丽断言说,是想你的麻将牌了吧?孙楚丽的婆婆就忙说累,就留在家里歇几天吧。邹得林趁机当晚就留在家里,邹得林先到村里打了一晚的牌,夜半三更回来,又在床上跟孙楚丽纠缠了半天。等筋疲力尽躺下睡着时,天都快亮了,便又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三天一早,孙楚丽叫邹得林起来,邹得林说他离不开孙楚丽,反反复复伸着懒腰,赖在床上不想动。
孙楚丽说了好半天,蹬圆了眼睛,几乎就要发火了,邹得林才有气无力地爬起来,嘴上叨叨说挣钱是为了今后舒服,不挣钱是为了现在舒服,反正都是个舒服,何不先舒服再说。孙楚丽吐了一口淡,嗤了邹得林一鼻子,觉得他已经二十几岁的人了,想法竟然还这样的幼稚。
孙楚丽为了让邹得林能出门,总算耐下性子说服了邹得林,孩子他爸求求你去吧。邹得林走时,无精打采。孙楚丽的婆婆就有些不舍,吃饭时,说了几声不想去就不去,也没有哪个逼你去。邹得林瞥了孙楚丽两眼,倒也没跟他妈搭话。孙楚丽的婆婆便在邹得林走时,倚门而望,一副怅然的样子。孙楚丽看了心里便有几分得意,就仿佛自己打伏击,赢了一把。心说,你儿子过去听你们的。现在把媳妇娶进了门,未必还能事事听你的,邹得林终于听媳妇一回了,这就是一个开始。
结果掌灯时分,晚饭还没吃,邹得林就又回来了。脑袋上扎了一圈白纱布,脸色苍白无力。孙楚丽忙问是怎么事。邹得林说从搅拌机向建筑工地运水泥沙浆,楼上旁的一个毛楞小伙计正砌砖,小工递给他时,他没有接住,一挥手,砖头落下去,邹得林正好从地面走过。天热,没戴安全帽,当即砸了一条大口子。邹得林说:“一下子脑袋上血就流成了河。幸亏砖头是从护网坠下的,否则就砸死了。”
孙楚丽气愤说:“你为什么不找毛楞小伙要求赔偿?”
邹得林说:“你没看电视上国家总理为农民工讨工资,毛楞小伙半年没开资,向他讨什么?”
孙楚丽问:“工地老板怎么答复你的?”
邹得林说:“老板派人送我去医院,中午请了饭。这事咱自愿去的,算啦!”
孙楚丽说:“工地老板拿人命不当回事,护网怎么能漏下红砖呢?他抓安全了吗?你怎么不跟他理论?”
邹得林说:“听说工地老板与咱村大背头有亲属哩。”
邹得林说话一向喜欢不着天,不着地。孙楚丽知道再严重也没他说得严重,便撇了一下嘴,表示不满。可孙楚丽的婆婆却立马惊呼了起来:“我的儿,血流得那样多,怎么办呀?孙楚丽呀,你还不赶紧把被子给他铺上,让他躺下休息?”
孙楚丽最烦婆婆的副神气。她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了婆婆一眼。然后转过脸对邹得林说:“哎,看你妈这样子,好像你都丢了半条命似的。”
邹得林说:“我妈这是关心我呀。像你这样,男人受了伤,你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孙楚丽说:“我还不晓得你那伤能怎么样?砸了一点小口子,流了几滴血,吃喝拉撒睡,你一样也不会耽搁。我钉颗扣子,手上还让针扎窟窿哩。”
邹得林一听就不高兴了,说:“你以为我是为了偷懒装样子?”
孙楚丽心想你未必不是?她冷然一笑,说“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是没说什么的。”
邹得林愤愤地说:“你是没说什么,可是你这个毒婆娘想些什么,未必我还不晓得?”
孙楚丽的公公一直没做声,这时朝着孙楚丽道:“你男人伤成这样,你还黑着脸跟他吵?还不到街上买东西?你婆婆叫你买什么,你就买什么!”
孙楚丽听公公如此一说,心里便赌了气,心说,我就是不去又怎么样?又买猪肉又买鸡蛋,哪个出钱?一分钱挣不来,就光是盯着我的荷包。哪有无功受奖好事?孙楚丽这么想过,鼻子哼了一声,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往自己屋里走。进了屋她就往炕上一躺,嘴上故意地哼起了小曲,一唱二人传她就陶醉。
一支小曲还没有哼完,邹得林突然一阵风地冲进来,手上抓了根皮带,虎视眈眈,不说一句话,扬起皮带就往孙楚丽身上抽。孙楚丽一下子被抽懵了,一声尖叫,从炕上弹起来想要抓住皮带,跟邹得林论理。她刚一抬身,皮带就甩在了脸上。孙楚丽的脸立即火辣辣地痛,尖叫立即变成了嚎哭。邹得林全然不理会她的哭闹,只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