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陪着,徐徐而来。原来袁世凯有个习惯,每日傍晚吃饭前,他就离开办公室和姨太太、女儿和丫环们陪着到园内散步,有时还要骑马或划船。王芗斋见袁世凯穿着蓝色总统服,头上戴着插有白缨的蓝色鸭舌帽。他的女儿上身穿着大红绣牡丹花的外褂,里面衬着和尚领,淡青色绸衬衣,下面穿着淡青色绸裙子,红色缎子高跟皮鞋。
王芗斋见他们有说有笑来到小火车前,只听袁世凯道:“咱们坐这辆小火车到稻香村用晚饭吧。”说着就要上车。王芗斋一听,心里有点沉不住气,身子直往后缩。
但听袁世凯的女儿道:“爹爹,天色不早了,不要走的太远,现在革命党到处派人刺杀你,你可要小心哟。”
袁世凯道:“那就不去了。真是皎皎者易污,矗矗者易初我在彰德老家时随随便便,想钓钓鱼,游游泳,也没那么多顾虑。”
女儿笑道:“你那是学姜子牙垂钓,短竿长线守番溪,这个机关哪个知。只钓当朝君与臣,何尝意在水中鱼呀!”
袁世凯嗔道:“你真是古怪精灵!我还记得当时做的两首自题渔舟诗……”
女儿吟道:“身世萧然百不愁,烟蓑雨笠一渔舟。钓丝终日牵红蓼,好友同盟只白鸥。投耳我非关得失,吞钩鱼却有恩仇。回头多少中原事?老子掀须一笑休。”
袁世凯笑道:“好记性,还有一首呢?”
女儿想了想,又吟道:“百年心事总悠悠,壮志当时苦未酬。野老胸中负兵甲,钓翁眼底小王侯。思量天下无磐石,叹息神州持缺瓯。散发天涯从此去,烟蓑雨笠一渔舟。”
袁世凯叹道:“我可不是一个逃避红尘,澹泊名利的隐士啊!静雪,你如何记得这么清楚?”
女儿笑道:“我已把爹爹的诗编为《圭塘倡和诗集》了,以后要流传于世了。”
一行人又叙了一回,回居仁堂去了。王芗斋又乏又饿,悄悄从车里出来。王芗斋想:这袁世凯吃什么山珍海味呢,我倒要看看,也捎带弄点吃的。
王芗斋悄然来到居仁堂后面,风四处无人便趴在窗口往里瞧,只见正中有个大饭桌,中间有个圆盘,菜肴已经摆好,正中摆着清蒸鸭子,肉丝炒韭黄摆在东边,红烧肉摆在西边,还有一盘薰鱼和一盘高玉白菜。那高丽白菜的嫩心切成四段,每段中间都有梨丝、萝卜丝、葱丝、姜丝。一会儿,听到一阵“梆、梆、梆”的声音。袁世凯手里拿着一根藤木杖下楼来了,走下来时不由自主地发出“哦”的一声。后面跟着他的五姨太杨氏和他的女儿袁静雪。
三个人围坐在桌前,袁世凯手一抬,说道:“吃吧,时候不早了。”一阵盘碗之声。
王芗斋正在用心观看,忽觉身后一股风袭来,一个人的手捉住他的衣襟。王芗斋急忙回头,只见是李瑞东。李瑞东着急地说:“你怎么还没走呀?!”
王芗斋笑道:“我还没得着准呢,回去如何向少侯交待?”
李瑞东朝四下望了望,说道:“你走不出去了,四处戒严如同铁桶一般。快到我房里避一避。”
王芗斋看他脸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随他来到居仁堂后面楼下的一间房内。正值天色已黑,无人看见。
李瑞东关上门,着急地说:“刚才发生了一件炸弹案,不知是哪个刺客的把炸弹扔到这中南海的太液池内,幸而没有爆炸,还没有告诉大总统,可园里却紧张得了不得。中南海四周加了不少兵,今晚你是无论如何出不去了。”
李瑞东那种紧张的样子,引得王芗斋暗自觉得好笑。王芗斋指指肚皮:“这里头可打鼓了。”
李瑞东道:“你在这先呆着,我给你找点吃的。”一会儿,李瑞东提着一个包袱进来了。王芗斋见他打开包袱,原来是栗子面小窝头和水晶包。李瑞东笑道:“这可是当年皇上吃的东西。”王芗斋一把捏过三个,三下两下塞进嘴里。
李瑞东见王芗斋吃完,便把门栓插上,然后道:“我这屋晚上一般没人来,还算安全,今晚你在我这睡一宿,明天我想法带你混出去。”
李瑞东熄了灯,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悄悄叙起来。二人叙了一会儿武术界的奇闻轶事,这时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前头仿佛有两三个人的脚步声,声音粗重。隔了一会儿,又有轻微的脚步声慢慢过去。
王芗斋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瑞东道:“袁世凯夜里休息,并不到各个姨太太房里去,而是姨太太轮流前去值宿。轮到哪个姨太太当值的时候,就让她房里的女佣人、丫头们把她的卧具和零星用具搬到居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