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托老莫带了封回信给大飞。
老莫按捺不住好奇心,再次偷看了。信写得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大飞同学,我们还太年轻,我更乐意做你的妹妹。”
老莫重新把信折好,轻轻吁出一口气,然后交给了大飞。
那天晚上,老莫陪着情绪低落的大飞在教室里坐了一晚,听了一整夜的《很受伤》,那年正是任贤齐大红的时候。
老莫是在三年级时才开始发育的。
她的身高迅速从不足一米五蹿到了一米六多,仍然留着利落的短发,长手长脚地站在那里,光看背影有点像个玉树临风的少年。
每年的毕业汇演学校都很重视,我们班准备的节目是个舞蹈,曲目用的是任贤齐的《哭个痛快》。
本来定的是六个男生上台表演,大飞是领舞。排练的时候,在一旁观摩的老莫跟着做了几个动作,潇洒漂亮之极,引得男生们集体叫好,非让她参与表演不可。
他们不知道的是,老莫为了做好那几个动作,大周末的也在宿舍里一遍遍地练,小小随身听搁在窗台上,任贤齐在里头哀怨地唱:“爱与不爱/是最痛苦的存在/表面不爱/可心里仍期待/Hello我想你/想到你就无奈/就算是分离也不要再伤害……”
现在想来,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是无奈,什么是痛苦呢?当然,跳这个舞的时候,脸上还是要做出副沉痛的表情来。
登台表演那天,老莫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短发做了个定型,长身玉立地站在一群男生中,每个动作都那样利落,每次转身都那样潇洒,明星一样光彩照人,我们班的同学站在台下,巴掌都拍红了。
舞蹈没有拿到奖,能拿奖的基本都是阳光健康积极向上的节目。大家依然很开心,还去花店订了花送给表演者。
男生们簇拥着老莫去拍照留念,大飞拿着我们买的那束玫瑰花,装作深情地递给老莫。老莫伸手去接的那一瞬间,拿着傻瓜相机的同学恰好按下了快门。
照片冲洗出来的时候,我们发现,抱着玫瑰花的老莫笑得特别灿烂,脸还有点红。
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
大多数同学都回了老家教书,老莫也是。大飞不甘心做孩子王,跑去长沙学电脑编程了。
他们还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联系,多数是老莫给大飞写信,大飞懒得写,偶尔想起来了会给她打个电话,追忆往事,展望将来,一说就是一两个小时。
老莫那些年渐渐有了些变化,她试图将头发留长,也试着学穿高跟鞋,裙子买了好几条,放在衣柜里,没敢穿。她跟我说,等头发留长了,就找个时间去长沙玩玩,大飞在电话里说了,只要她去长沙,他就陪她去火宫殿吃臭豆腐,去岳麓山摘枫叶,去湘江边放风筝。
老莫从小在农村长大,还从来没去过长沙呢。
就在她的头发留到快披肩时,接到了大飞的一个电话。电话里,大飞兴冲冲地告诉她,他要结婚了。
新娘也是我们同学,当年的四大金花之一,婷婷最好的闺密。
这些年来,大飞先后追求过老莫身边的两个好朋友,一个失败了,一个成功了,他的目光从来没在老莫身上停留过。
知道这个消息后,老莫拉着我去K歌。我们俩要了一间包房,老莫拿着话筒,一首首唱莫文蔚,她唱《盛夏的果实》等于原声再现。除了声音外,她的外形也有几分莫文蔚的神韵,都是长手长脚,长相挺有特色,不过,她没莫文蔚漂亮。
唱完歌,老莫放下话筒,对我说,其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我说,我知道。
老莫老莫,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喜欢大飞,你陪着失意的他在教室里听歌,你为了他在宿舍里一遍遍练舞,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忍心说穿,你那么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你的秘密和尊严,我们也是。
大飞结婚那天,我们全班同学基本都去了,因为他们几乎是我们班上情侣中硕果仅存的了。
去之前,老莫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穿上那条衣柜里存放很久的雪纺裙子。裙子很修身,老莫穿上后显得身材格外高挑。那天,她还淡淡地化了点妆,披肩发拉得直直的,垂在肩膀上。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留长发,穿裙子,不知道大飞他们见了,是会取笑她,还是夸她漂亮呢?老莫既担心又憧憬。
她担心和憧憬的一幕都没有出现。那天,她迟到了一会儿,正在迎宾的大飞见到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嗨,哥们儿,你怎么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