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目,“是微臣对娘娘无礼,娘娘这样做,也是应当的。”
“顾怜伊!”江南气极,虚弱的身子禁不住折腾,反是软了下来。
正要摔到地上,却被怜伊一把扶住,江南抬头看去。
他方才低垂的眼中,而今满是深色的倦怠。
像是深冬的làngcháo,铺天盖地的悲哀。
江南忽然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听得他幽幽的叹息。
“江南,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自己,又该怎么办?”
远方,是他回不去的故乡蜀山,近处,是等不到的烟雨江南。
天大地大,何处能容下这一片清浅涟漪?
“你可愿和我走?”
他开口。
轻的散落在风中的声音。
她垂眸不语。
胸口疼的是什么?
明明已是千疮百孔,而今,又雪上加霜。
眼角愈发的湿滑,他伸手去抹。
却怎么也抹不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我知道了。”
他说,“微臣,知道了。”
第20章 江南雨.放下
“不!您什么都不知道!”
江南低着头,泣道。
“若是同你走,谁来护我家族?”
“若是同你走,谁去守江家安乐!”
“更何况——”
她咬牙道,“你敢说你心里没有别人?”
怜伊怔住。
江南捂着脸,掏出一张纸。
破损的边角,可见主人抚摸次数之多。
宣纸上,灵动的女子明眸善睐,恰一场烟雨江南。
只不过脸颊正中一枚痣,生生毁去她的灵动之色。
“这是我五年前从你枕下找到的!她是谁?”
本来,五年前她便想同他走。
可这一幅画。
生生毁了她所有的念想。
画里的人是谁?
他如此珍爱。
会不会是哪个其她的妃嫔,派着他来害她?
她开始不择手段。
不忍心对他下手,于是她开始一步步根除想象中的情敌。
她在等他开口,等他告诉她,他丢了一幅画,以及,画上的人是谁!
他惊住,终于是乏了。
原来,世人不是蜀山。
千百年不变的蜀山下。
红尘变幻的太快。
只有他还驻足原地,不肯向前。
她已不认得她自己,他又何必记挂当年江南。
师傅,放下,原来不是那么难。
说到底,不过是把支离破碎的心,一同放下。
他倦了,累了,连眼角的泪都懒得擦了。
离开了江南,去哪里找什么涟漪?
转身离开。
他走的决绝,却让她抬起头来,“你要去哪里!”
她尖锐的声音停不下他的脚步,“微臣去哪里,同娘娘无关。”
“顾怜伊!”
怜伊怜伊,你不是要怜惜伊人一生一世吗!
他停住,回头,大开的宫门送来长风,chuī动他宽大的袖袍,宛若迎风欲起的风筝。
纷飞的发丝中,他的脸色苍白如雪,两行红痕划过脸颊。
原来他方才流的不是泪,而是血!
“怜伊?”
他笑了,眼角是流不尽的血泪。他一字一顿道,“伊人已逝,还望娘娘,节哀。”
回忆到此结束。
顾怜伊的笑容凝固在那一刻。
接着,一点点破碎。
江南愣愣地看着。
虚景逐渐消失。
又是京城繁华的街市。
永安的竹伞投下一片暗影,沧澜面无表情地站着。
江南揪住自己的衣,一点点蹲下。
“怎么会……”
她抱住膝,“怎么会这样?”
“你问我,你想知道顾怜伊珍视的人是谁。如今,知道了么?”
永安语调平静,却冷的分明。
江南缩成一团。点头。
她已明了。
可是,太晚了。
我们彼此相伴,彼此相疑,最终。
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