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伊上前扶住他。
那男子喘气道,“怜伊,师叔出事了!快同我回去!”
他的手一时冰冷,“什么,师傅怎么了?”
普天之下,还有谁可以伤师傅分毫?
那男子摇头,“一言难尽,你且同我走。”
可是,江南的药。
他回头,看着满桌的凌乱,咬咬牙。抽纸潦草写了封书信。
罢了,江南之事可以再等,而师傅……
“师弟可曾听过百年前的玉兔之征?”
他点头。
那一战业火染红了人妖两界,牵涉颇广。
江山一片胭脂色泽。
他的师傅,亦是那一战立下奇功,怒斩妖族十王之一的相恒一脉,一跃成了蜀山掌门。
“当年的妖类残部再次来侵,为首的,是只兔妖。”
怜伊明白了。
他的师傅,对兔子有种近乎痴狂的迷恋。
他的院子里养满了大大小小的兔子。
他成天不是练功就是喂兔子,当年怜伊就是受不了这个才离开的。
想必,师傅面对那兔妖,也下不了手吧。
“师傅伤的怎样?”
“不轻。”师兄叹气道,“本来好生打理也好,只是他一味的吃酒……”
怜伊心中一紧,“师兄,再快些!”
千里宫阙,仙山连绵。
怜伊在记忆中一路狂奔。
浩瀚的云海之上,成群的弟子路过,翻飞的长làng袍上,青云招摇。
永安眸色愈发的清冷。手指轻旋,幽蓝的冥界之花盛开,生生扯入一个人。
江南凭空出现于天上,惊地不住扑腾,叫永安一把提起她,“你要的答案,想必就在这里。”
江南惊喘,“这是?”
永安注视着前方,远处是怜伊化成一处黑点的身影,“如你所见,蜀山。”
第17章 江南雨.回忆
她早该想到的。
顾怜伊,顾风残。
永安看他一步步走近那人。
那个人,还是记忆里的清冷高华,如沦落凡尘的仙人。
他此刻抱着酒坛,看着怜伊,竟然笑道,“杨柳,你可算是回来了。”
永安站在怜伊身后,双眉轻蹙,这不是记忆体么,他怎么会——
“师傅,快别喝了!”
怜伊一把枪过他手里的酒。
顾风残微震,眼中划过一丝落寞,继而笑道,“怜伊啊。原来是你。”
他喃喃道,“只是你啊。”
怜伊看他,斑驳的白发,纵然容颜未变,却有了迟暮之人的衰气。
心下不由得一痛,“师傅,徒儿不孝,让师傅担忧了。”
“这些年在山下过的如何?”
风残坐至chuáng塌上,随意问道。
怜伊也随之坐下,扶了两个枕头给他,“还好。”
听闻此话,风残不语,怜伊看着他,许久,才犹豫些许,“师傅。”
“嗯?”
“如若。徒儿说如若。徒儿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师傅会待徒儿如何?”
忘不了手下调制的一份份□□,放不下身上担着的一条条人命。
到底是情非得已,还是鬼迷心窍。
师傅啊,你若是知道,若是知道你光明磊落一世,却带出这样的徒弟……
“您会原谅我吗?”
风残看着他,略带疲倦的容颜。
终于是叹气道,“无愧本心便好。”
无愧本心。
说得容易,可做起来,是有多难。
江南封妃的前一夜,他亲自看着刘妃喝下最后一口药。
那一刻,他分明觉得害怕。
无尽的无形的鲜血留在他手上,像一曲罪孽的悲歌。
“师傅,可有念想过的人?”
他踌躇开口,却换风残清淡一笑,“自然是有的。”
风残看着窗外蹦过的兔子,雪白若寒霜的皮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还有几个粉团般的小兔子,在他窗下滚作一团。
“我曾许过一个人永世安然。”
他的语气太过轻浅,像是无声的低语。
怜伊一怔,呆楞道,“然后呢?”
“然后啊——”
“自古以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