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子一听觉得还有希望,赶紧跑出大门,向那伙人追去。
好叔领了人往一家家分派,过一家,就少几个人。他们走过了有有家,又过了铃儿家,小狗子始终躲在人后头,不敢碰见他的同学,他觉得,要是自己家里不住人,自己就像抬不起头来似的。就连那个小演员荷叶,他也躲着不敢跟她搭话。
终于,只剩下六个女演员了,荷叶和花妮也在里头。人一少,荷叶一下子发现了小狗子,她欢叫着蹦过来,笑嘻嘻地说:“哎,你也在这儿呀!等住下来了,我上你家玩去,好不好?”小狗子立刻觉得脸上有了光彩,眉里眼里都是笑,说:“怎么不好?当然好啦!”他几乎想请她住到他们家去了,话到嘴边,终于没说出来。他怕荷叶不答应,弄得怪没意思的。
最后一家的厢房小,四个演员挨次把铺盖放下后,就显得有点挤了。精明的花妮一见这样,连忙抢着把她的背包放了进去,占住一块地方。于是屋里只剩下桌面大的一块空处。荷叶看看她自己没法住下,立时就惊慌起来,眼睛直望着好叔,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那家的大妈说:“不怕不怕,我们家再腾张床出来,都住进来吧。”好叔一只手摸了摸后脑勺,小狗子知道这是队长拿主意的时候了,他突然揪揪好叔的衣角,恳求说:“好叔,还有我们家的机动铺呢!好叔你忘啦?让她住我们家吧!”他指了指荷叶。
好叔惊讶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跟过来了?”
小狗子涨红了脸,说:“早就跟着了。我奶奶说,要有住不下的,让我领回家。”
荷叶脸上的表情又活泼起来,感激地望着小狗子。
好叔说:“行,你把这个小同志领回家吧,别让你奶奶空等一场。”
荷叶立刻跑过来,大大方方拉起小狗子的手,说:“走吧,走吧。”
小狗子把荷叶领回家,奶奶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是给她拿行李,又是替她掸灰,问长问短,还急急忙忙地到厨房里烧菜。
荷叶到底是演员,一点也不认生,小嘴甜得像抹了蜜,一口一个“奶奶”,叫得奶奶合不拢嘴。她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看着家里墙是芦苇编的,床上的席子是芦苇编的,墙头挂着的,地上搁着的,尽是芦苇编的东西,觉得新鲜极了,问了这个又问那个,把小狗子问出一身汗来。
都问得差不多了,荷叶这才去解铺盖卷儿,跪在地上整理床垫。刚铺好床,又突然想起什么来,跑到外头问小狗子:“告诉我,你们家有小狗吗?”
“嗯!”小狗子朝她直眨巴眼睛,“小狗?我就叫小狗子呀!”
荷叶忽然咯咯咯咯笑起来,说:“我是问你,有没有真的小狗?喏,这样的,这样的——”荷叶一步跳到里屋,爬在稻草铺上,撅起屁股,挪了几步,又歪过脑袋,汪!汪!地叫了两声,完了就趴在铺上,笑得喘不过气儿,把小狗子也逗笑了。
小狗子边笑边说:“有呀,有一只狗。可是它不小了,毛都快掉完了。”
荷叶吓得赶快站起来,说:“哎呀,可不得了,夜里狗会来闻我的。”
小狗子认真地说:“你准是睡觉前吃了肉的。”
荷叶说:“我没有,真的没有。有一回下乡,也是睡地铺,睡到半夜,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往我脸上喷气,伸手一摸,毛茸茸的,我吓得哭了,开灯一看,原来是只狗,狗在闻我。妈呀,吓死人了。要是它一不高兴,咬掉我的鼻子,那……那……”
小狗子想笑,又觉得不好,连忙说:“没关系,我们家的狗晚上都睡在厨房里,不进屋的。你要是怕,我们俩换换吧,你睡我的床,我睡地铺,好不好!”
荷叶犹豫着,不知这样是否合适。
小狗子爽快地一挥手:“行了,换吧!我还爱睡地铺呢,稻草多香啊!”
荷叶高兴起来:“你真的爱睡吗?那么就换吧。要是我们团长问我,我就说,你喜欢睡地铺,好不好?”
小狗子点头说:“当然,当然,是我硬要换的嘛!”
奶奶打来热水让荷叶洗脸,又凉好一缸子热茶。荷叶洗脸的时候,奶奶笑眯眯地盯着她直看,还啧着嘴说:“多标致的姑娘!这么小就能上台演戏。你爹娘有福气,养下你这么个花儿似的人来。”把荷叶羞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地叫唤:“奶奶!奶奶!”
奶奶又说:“这名字也起得好!叫个荷叶,多水灵啊。”
荷叶告诉她:“这是我外婆给起的名。听说,妈养我的那天,天井里一缸荷花悄悄地长了叶,绿莹莹的,叫人爱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