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虽然白丁告诉他晕车那种事情,多坐坐就会习惯,可是他一直都没有习惯……
白丁刚要上车,一回头便看到白乙铁青着脸站在她身后。看来有人忘梅止渴,有人见车就晕呢,虽然看着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别的表情是挺好玩的啦,不过……
“不上车么?”白乙看着那辆恐怖的铁皮车离开,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白丁。
白丁哼了一声,跳下候车亭,慢慢往回走。
走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星月满天了。
洗过澡换了睡衣,白丁扑到chuáng上躺平,盯着天花板发呆,想起下午的时候叶幸的那个电话,想起明天晚上的约会,头顶的吊灯仿佛都变成了叶幸带笑的脸。
在教室走廊里,他在叶天的拳头下救了她;在她被勾魂使追得跳楼,最最láng狈害怕的时候,是他忽然出现扶起她;在她被同学故意捉弄坐在天台下不来的时候,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无比丢脸的她。
这算不算英雄救美?
“嘿……嘿嘿……”白丁抱着被子的一角在chuáng上打滚,将自己像chūn卷一样裹进被子里,嘿嘿傻笑。
白乙坐在书桌前,看着白丁傻笑的样子,总是清冷的眸中染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喉间猛地一阵腥甜,他紧紧闭上眼睛,qiáng行压抑住。
许久之后,他才平息下来,睁开眼的时候,白丁已经趴在chuáng上睡着了,短发凌乱地覆在额前,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心头忽然便是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
“师父……”梦里,白丁咕哝了一句,不安份地翻了个身,睡衣的扣子松开一粒,本就宽大的领子往下滑了一些。
指尖猛地僵住,白乙有些慌乱别开眼睛,然后微微一怔,又将视线挪了回去。
在她的心口处,有一块血红的胎记。
那血红的胎记无比的刺目,如一个伤疤。
千年不褪的伤疤……
即使已经转生托世了,她依然带着那个疤么?
今天,她对他说,她恨他。可是如果她知道前世种种,恐怕不是一个“恨”字就可以了断的了。
那一日,是他亲手将剑刺入了她的心口……
他看到有泪从她的眼中落下,落入尘埃。
她说,他是她的劫……
他是她的劫……
白乙收回手,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夜色沉沉,不知从何处无端出现的雾气蔓延开来,覆盖了弯弯的月牙。
被掩住的月亮失去了光芒,窗外倏地一片黑暗。有雾气一点一点从窗户的缝隙中渗透进来,带来一室的寒意。
白乙垂下眼睫,拉过被子盖在睡得不甚老实的白丁身上。
玻璃窗无端端被打开,浓浓的雾气夹杂着寒风从窗外涌了起来,白乙皱了皱眉,替梦中的少女将被子盖得更加严实了一些。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浓雾中,响起一个笑吟吟的声音。
“半夜到人界来吟风弄月,判官大人好兴致。”白乙转过身,看向那团浓雾。
雾气一点一点拉长,幻成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
一袭素静的青衣上绣着大片大片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微敞着衣领的男子靠在窗边,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和形状优美的锁骨。男子戴着一张面具,面具上画着一个妖娆至极的脸谱,美得渗人。
“紫皇殿下。”他俯了俯身子,施了一礼。
“我是白乙,并非紫皇。”白乙淡淡地避过他的礼。
“紫皇殿下这是……”妖娆的面具转向chuáng上的少女,他的声音带着笑,“动了凡心?”面具下,那声音带着丝丝的揶揄,却听得人心生寒意。
“休得胡言。”
“如若不然,紫皇殿下何以放着天界的皇帝不当,反倒在这无趣的人界流连不去?”他微歪着头,纤长的指尖轻敲着那妖娆的面具,见白乙皱眉,他又笑言,“在下听闻紫皇殿下下尘历劫,结果流连人界两千余年不曾飞升,可是为了这chuáng上的少女?”
“她是我徒儿,我应过她,会带她修仙。”白乙挪了挪身子,挡住那判官看向白丁的视线,淡淡地道。
“嗬嗬,真是桩麻烦事啊……”判官叹息,“剪不断啊理还乱……为什么这差使偏偏落到了我的头上,真是令人头疼呢。”
白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