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转而一想,觉得只能是这样。
长宁虽然嫁到了北齐来,但她在大周皇宫中做公主十几年,不会没有心腹留在宫中,皇帝驾崩的消息,定然是在第一时间就会传来给长宁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长宁恐怕本该比皇甫家更早得到消息,而长宁这一日才得到这个消息,应该与人传消息给她并不方便有关,这个消息在路上耽搁了。
慕昭一想,心中已经明白,他对如意略颔首,说:嗯,我劝劝公主。”
如意过去掀开了和里间之间的帘子,对里面的长宁说道:公主,慕昭公子来了。”
慕昭已经站在了帘子后面,看到长宁穿着一身绣着墨jú的白色襦裙,头上也别着一朵白jú花,花瓣上有点点粉色,jú花开得不大不小,花瓣有十几重之多,是jú花里的名品胭脂雪”。除了这一朵jú花,便再无装饰。
她眼神黯淡,一向深邃又坚定的眼眸里,却没有了以前的光彩,迷茫又忧伤。
慕昭生怕她会哭,没想到她没有落泪的意思。
长宁嘴唇动了动,轻轻唤他:慕昭。”
慕昭走了进去,如意便放下了帘子,转身出了阁子。
房间里飘着淡淡的jú花香气,虽然没有下雨,但天气也已经渐冷,长宁里面已经穿了较厚的中衣。
她坐在椅子里,勉qiáng笑了一下,对慕昭说:你坐吧。”
慕昭这才走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去坐下了,这张椅子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因这里面之前没有这张椅子。
慕昭开门见山说道:宁宁,你为何伤心?”
长宁不看慕昭,眼神恍惚,目光痴痴地看着一边花几上放着的那盆胭脂雪jú花上,这盆jú花里只剩下花蕾了,半开的那一朵已经在长宁的头上。
长宁说:你在外面,有得到关系大周的消息吗?”
慕昭硬着心肠说:昨日下午,皇甫烨叫我前去说了大周最近的情况,说皇上驾崩了,是九月二十二便驾崩的。”
长宁抿着嘴唇笑了起来,眼泪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说:哪里是九月二十二,是九月二十清晨便过世了。他答应过我,会将我从北齐接回去,会好好爱护我这个妹妹,但他哪里说话算话,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其实根本做不得数。”
慕昭嘴拙,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而长宁其实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她已经从椅子里站起了身来,在房间里踱步,头上的白jú花映着她的面颊,更显得面颊一片惨白。
她对慕昭悲愤地说:吾兄已经尽力了,这是天要亡大周啊。我顾家没有一统天下的命吗?那萧祐便有了?为什么好人反而要死,凶恶的昏君却能踏平天下。”
慕昭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长宁要把他的手推开,慕昭并不放手,反而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去,长宁头上的胭脂雪花瓣轻轻颤抖起来。
慕昭声音带着些许哑意,说:我们不看从前,只看以后,好不好。”
长宁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哭着道:我不能随你走了,皇兄一死,大周必乱,我回去,又能回哪里去。天下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地。”
慕昭抱着她:不会。你还有我。”
长宁沉默了好一阵,才低声道:对,我还有你。”
又喃喃道:还有孩子。我们还有孩子。”
慕昭听她说孩子,便将她抱得更紧些,说:现在没有别的法子了,我要想办法刺杀萧祐。”
长宁愣了一下,抬头看他,说:萧祐不是那么好刺杀的,你不要去做这样鲁莽的事情。”
慕昭说: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他知道你有孩子,一定会处死你,我在这段时间守卫凤栖山庄,也会被定罪,恐怕同样难逃一死。皇上驾崩,萧祐对大周不仅不会有忌惮,大周反而成了一个毫无防备的孩子站在萧祐面前,要萧祐不去夺取,是不可能的。既然没有大周牵制,他不会再顾及你的公主身份。除非你愿意逃走躲起来,或者打掉这个孩子。”
经过深思熟虑,慕昭已经不再执着于这个孩子了,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即使长宁是萧祐的皇后,他也觉得自己将来可以将她抢到自己手里,他已经接受了长宁最初给他的那个理由,他们以后还可以有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