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陆江接过纸条,“如果方便的话,那就麻烦了。”
几人分了几个地方,驱车而去。
大概是上天眷顾陆江,等他找到泥人章的店门外,卖茶叶的小贩刚好开门往外倒洗脚水。得知陆江是来找人的,又将白天给方薇的地址抄了一遍给他,还不忘念叨,“我就知道要迷路。”
陆江沿着县道一路找,两侧旷野一片漆黑。路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碰撞的痕迹,心里绷着的弦不敢放松,陆江猛踩油门一路飞驰,感到泥人章家里。
可得到的消息却是方薇七点多做好陶人,已经离开。
那又去哪了……
焦躁到惶恐的感觉蔓延上来,陆江的心揪着,半点不敢喘息。
车子村庄路口,忽然岔开两条路来。陆江踩住刹车,猛然回头,小路狭窄,却和来路极其相似。
几乎是一腔直觉在作祟,陆江打了方向盘,往另一侧开去……
车灯明晃晃,照亮前路。两侧是嫩绿的麦田,再远处偶有几家灯火。
他顾不上会惊动村民,一下下按着车喇叭。迫切地想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得到一声熟悉的回应。
小路到头,路面开阔起来。是村里新修的水泥路,道路两边还拉着鲜艳的小旗子。
陆江踩上油门往前开,忽地一个急刹车,前轮半挂在断口边缘,差一点就连人带车翻下去。
操!
陆江咒骂一声,一个不好的念头却忽然升起,侵袭着他的神经。他跳下车去,借着车灯果然看见一抹红色。
“方薇!”
法拉利车身沾满了污泥,车头向下,斜插在碎石和断面之上。
两侧车门开着,安全气囊已经彻底弹了出来。
陆江只觉血液朝脑门冲去,差一点就要失去理智。
断口没有任何警示标志,想必方薇就是在恍惚之间,连人带车翻了下去。
陆江又气又恼,慌乱地寻找可以下去的路口。
突然,全身僵愣住。月光混着车灯光,陆江一眼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掩映在荒草之中,正仰着躺在那里。
两米多的高度,一股脑跳下。
方薇昏迷在草堆之中,手背被碎石划出一道道细小的伤痕。
“方……方薇。”陆江颤抖着叫了一声,这辈子没有这么无措过。“我来了,方薇,我来了。”他不敢乱动,吸气呼气好几次。真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平时引以为傲的冷静通通无效。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您拨打电话不在服务区……”
“操他妈!”陆江忍住酸胀的鼻腔,发泄似的踢向车身。
忽地,声音细微轻飘,“陆江……”
有什么瞬间提到嗓子眼,又重重落了下去。
方薇半开着眼睛,眼角有些湿润。“我没事……就……就晕了。”她扯了扯嘴角,“你看我,自己爬……”
死死被抱住,体温透过衣衫传过来,灼热滚烫。
方薇愣住,劫后余生的实感才一点点真实起来。眼角噙着的泪,成串地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肩头。
陆江终于松开他,手掌在眼下一抹,声音有些哽咽。
“哭了……?”
“十几年,就你了。”
让他紧张到哭。
过会又觉得在她面前这样有些丢人,陆江吸吐两次,平复情绪,“伤到哪了。”
“头有点晕,背也有点疼,还有点儿想吐。”
他将她横腰抱起,方薇没力气争,索性靠在他肩上。
“我以为要死了呢。”
陆江仍有气,“不看路,活该掉下来。”
“这时候能不能别损我……”
将她抱得更紧,生怕再有闪失。
“发现没路,踩了刹车,可还是掉下来了。气囊弹出来的时候却被震得头晕,一会醒了。从里面爬出来,一躺下就彻底没力气了。”
“睡了一个多小时?”
方薇往怀里蹭了蹭,换了个舒适的位置。“头顶是星空,身边是旷野。突然就感到累了,索性就睡一觉。”
“你就不怕睡过去。”
方薇吸着鼻子,“不睡的话……我害怕,有东西怪叫。”
陆江乐了,彻底放下心。
还知道害怕,脑子清醒着呢。
抱着方薇没办法爬上去,陆江索性沿着路根走,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