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尽管如你所讲,这是个伪装身份。”
“也许是我眼花了,炙热铁流泛起来的雾气给瀑面打上了缎子似的红光,才会看起来像只红色的人形鱼。”小云把一侧脸颊斜枕在胳膊上,轻轻地说。
“我没见过那种东西,现在也看不见,仅有的力气不够支撑我坐起身来。”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刚刚的比喻,缎子似的红光。”
“妙。”
“那么,你所证实的第二点是什么?”
“还记得第一次打照面时你的样子。当时我校准折叠空间的刻度快要坏掉了,指针就差了一格。你一个人哭了好几天,直到我出现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眼睛里的光,像是被我的视线焦点突然点燃的一样。”
“你那几天一直在监视我?”
“是,也不完全是。你相信多少年后的地球上还有真的人类存活么?这样吧,用以区别,暂且命名为真人。我指的是像你一样的人类残留,而不是像我一样……被它们培育出来的。”
“我相信。”小云略微皱了一下鼻翼,用手指蘸着积在岩洞洼地上流不走的J的血,从左至右重复描画着简单的三角形。
“我有预感。几百年后,会有一支人类组成的部落,曾经他们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东躲西藏,寄生于炙热机械遍地的冰冷时代。这一类人还残存着人类先前的自我意识,和被种植出来的人不同,他们无法安静地接受被这种清醒地看着自己变异、被食用、被奴役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感一点点咀嚼吞噬干净的命运。他们会有一两个人自告奋勇,出来奔走,去寻找同类。”
“不是很懂……”小云的手指仍旧重复地画着,指尖的血干涸了,就再蘸一次。
“丫头……”
“嗯?”
“画什么呢?”
“人形鱼,红色的。”
“我没见过。”
“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叔,你听说过几百年前的那场世界革命吗?百年前圣鸟举行过一次大规模猎杀,派出了六只机械水母。”
“别乱讲,是谁告诉你的……”
“你的房间几年来每次饱绽出明亮的橘黄灯光时都会使我瞳孔瞬间微缩,那是一种被攫取的感觉。你的影子第一次映在窗玻璃上的时候,一身白色连衣短裙,身架是完全孩子的,头发打得很薄,看来像个男孩儿,手臂和你每次端起的药罐把儿一样纤细。当褐色液体一倾而出,玻璃便罩上了白雾,等白雾消散又能看见你的时候,大概就是九点。我的表坏了,你也知道,它们的世界不需要表这种东西来度日。”
“它们有更精准的时间感知能力。”小云停止了重复画三角的动作,搭了一句。
“没想到当我准备动身离开的那晚,你竟然追了出来,说让我带着你走。你看着我,小脸长期浸在药的蒸汽中显得羸弱发白,路道下炙热铁浪拍打溅起的红光映过来,像是可以照透一样。”
“你的第二点证实还没告诉我。”小云下意识期待着事情的发生,也不确知期待什么,总之好像有话还没有听够。她又一次将目光移出洞外,瀑流里争食的一团团黑影仍旧未散。确定没有红色人形鱼了,许是自己的臆想。
“你每次热得时候会用白色粉末扑在颈处,有时候一不留神扑得多了,使脖子脸不是一个颜色时又会轻笑着用布块掸下来,那个时候好美。”
“扑得是葛落粉,热的时候和汗混在一起,有淡淡的贡香味。”
“你知道我喜欢贡香?”
“嗯。”
“丫头……”
“嗯?”
“这血看来止不住了,不过用我这条手臂那帮三螺旋体人手里换下你的命,我这么死了也值。幸好我找到了你,这世上还有你,我不在的时候,要记得保护自己,只要你还活着,我就在。”
小云站起身来,摇头示意面前已经毫无血色的男人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她一步一步走向洞口,银色的瀑水倒挂下来,翻腾着、咆哮着,激起的云雾盖过了头顶。雾里两只身披机甲的炮鹤滑身飞过,冲向布满孔雀绿的锈斑的天顶。她低头看见一块滚烫的岩石横卧在远处水流中央,约摸是人的形状,波光打在上面,仿佛在游,细细一看,才越觉和红色人形鱼毫无像处。
“我的皇后棋,找到目标了么?”内挂耳机突然响起。
“找到了,已锁定在我的折叠空间里。”
“2分27秒后实施清理。”